我是东汉最后的守望者,镇守着一座微缩的永恒。我的狮足踏碎幽冥,我的云纹直指云霄——连我的沉默,都是汉朝的回声。
我的四足不是装饰,是镇守黄泉的雄狮。它们蹲踞如磐石,利爪扣地,鬃毛飞扬。东汉的匠人说:“生时门前列戟,死后亦要猛兽护疆。”这四尊狮魂,是墓主人留给冥界的战书:纵使阴阳相隔,威仪不可堕!
我的腰带上刻着汉朝的晨昏。四条直线是丈量人间的准绳,彩绘围栏是通往星汉的栈桥。你看,二层洞窗里透出的不是光,是未及收割的五谷香——生者以陶土筑仓,死者以纹路藏粮,此谓“生死皆丰年。”


我的斗棋不是木石,是汉匠的野心。一斗托起三升,升中藏日月;悬山顶上无瓦垄,却压着九重霄汉的重量。他们说:“楼阁不必高,能载魂灵登仙便好。”那橘红云纹,是匠人蘸着落日绘制的天梯。
2009年,南水北调的浪潮冲刷出我的残躯。安置小区的夯机轰鸣中,有人轻拭我的狮目,恍见东汉匠人跪塑陶土时滚落的汗珠。他们颤声说:“看!这云纹里,飘着未散的汉魂。”
如今,我静立玻璃之后,看窗外楼宇如林。狮足会斑驳,云纹会褪色,但人对‘守护’的执念,永远锋利如初。
狮镇幽冥土,云载汉时魂。